9月2日，上海奉贤，阴有阵雨。奉贤居民狄建明家，亲友披麻戴孝，默默聚集。这是他们三周内参加的第二场丧宴。

7月3日，狄建明家一只白色无证家犬变得暴躁，挣脱锁链连续咬伤家中四人。8月9日，被咬伤的大伯狄德林突感不适，三天之后病症加重被送往上海市公共卫生中心，8月13日死于狂犬病。8月28日晚狄建明母亲朱战仙发病，31日去世。同日，他87岁的奶奶姚香翠入院治疗，目前尚未脱离危险。

根据上海市卫生局的每月通报，今年1至7月上海仅发生3例狂犬病死亡病例。此次2死1重伤的狂犬病致死案例，是今年上海较为严重的一起狂犬病发病事件。

被咬

7月3日，一个雷雨不断的日子。对于奉贤四团镇邵厂社区五古村的狄建明一家来说，这是一个悲剧的开始。

“晚上回家的时候，突然听说家里四个人被狗咬了。”姑姑狄美芳回忆说，咬人的狗其实是一条已经在家里养了2年多的草狗，此前没有什么“劣迹”，但是那天突然发狂。

这条没有名字的白狗，先咬伤了主人狄建明左手。随后它窜到隔壁，依次咬伤了63岁的狄德林，60岁的朱战仙，以及87岁的老人姚香翠。

所有人的伤都不重，多数是手部被咬伤，但是这逆主的异常行为足以宣判这条白狗的死刑，家人当即把狗打死。

考虑到这条狗没有接种过疫苗，两位被咬伤的女性当即前往村上的夏仁官(音)私人诊所就医，各花250元接种了狂犬病疫苗的第一针。两位同样被咬伤的男性没有接种疫苗。

“想省点钱吧，疫苗也挺贵的。”狄建明说，当时考虑去私人诊所的原因之一，就是一般来说私人诊所比乡镇卫生院要便宜一些。此后一个月，朱战仙和姚香翠老人陆续打完了5针防疫针，生活也恢复了平静。

没有人想到，这并非事件终局。

发病

8月9日，第8号热带风暴“蝴蝶”来袭，上海大风。

63岁的狄德林感觉身体不舒服，但他也说不上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。“他只是说，脚底有点痒，然后下身不太能动。”狄美芳说，家里人建议他先去镇上看看。

他和家人一起去镇上的奉城医院看病，但是医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，医生建议他可以去看专家门诊。第二天他前往仁济医院，但是由于没有联想到可能是一个月前被狗咬伤导致的，他没有谈起被狗咬过，医生按照普通的神经不适给他开了药。

此后的24小时，家人只听狄德林说“感觉好些了”。直到8月12日，他严重发病，送入南桥中心医院后医生诊断为疑似狂犬病发病，紧急送往上海市公共卫生中心。8月13日7时26分，狄德林不治身亡，死因为狂犬病发作。

“发现第一个发病后，我们让他们家其他几个被咬的人马上去补血清。”五古村村委会负责协调工作的杨姓工作人员说，朱战仙等3人此后再次补种了狂犬疫苗。

但为时已晚。8月28日，60岁的朱战仙发病入院，症状与去世的狄德林如出一辙，3日之后死亡。她去世的当日，87岁的老奶奶姚香翠高烧不止，同样被送入上海市公共卫生中心，至今仍未脱险。被咬的人中，仅有狄建明目前未见异常。

追问

昨天下午5时，上午的雨渍仍留在地面，天色渐渐黯淡下去。

狄建明家前聚满了亲友，他们中的一部分将前往公共卫生中心，帮助照看病危的奶奶。

“我们都怀疑最先打的药是不对的。”狄美芳说，最初给他们接种的夏仁官是一位退休医生，并没有行医执照，使用的疫苗也来历不明。“他们都说狂犬病必须在24小时之内接种才有用，他那里不对，后来再补的都没用了。”

东海路21号，一栋破旧的小楼，夏医生的诊所内空空荡荡。不断有附近的外来人员前来就诊，但他们都被夏医生的邻居告知，“前几天派出所来过了，夏医生被带走了。”

下午6时，五古村村委会已经下班，屋内空无一人。墙外新贴着6幅宣传画，4幅宣传“合法养狗接种疫苗”，两幅宣传“打击非法行医”。

五古村居民委员会书记狄水新说，五古村村民养狗共120多条，接种过疫苗的仅10条左右。

奉贤区四团镇镇政府透露，接到五古村狗咬人事件的报告后，四团镇立即向奉贤区政府进行了报告。区公安局对五古村临近4村的狗进行了突击围捕，同时对有主狗重新注射疫苗，加强免疫，避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。四团镇镇政府表示，与被咬者有过密切接触的人群，也已经由政府出资进行疫苗注射。目前，四团镇仍在对此事做进一步调查了解。